房庆(孟玉楼,西门庆的所有女人中,结局最好的一个,活得清醒、聪明)
孟玉楼是《金瓶梅》中西门庆的第三房小妾。
《金瓶梅》里的女人大多数是“淫妇”的形象,她们或是为性,或是为财,在男人面前曲意逢迎,活得卑微而又不幸。
但唯有孟玉楼一人,不但不是淫妇,而且很有主见,有头脑。
01
孟玉楼原本是布商的妻子,丈夫死后,她年近三十,守寡一年多,因为没有儿女,便托媒婆薛嫂寻一个好丈夫出嫁。
媒婆的嘴,骗人的鬼。在薛嫂的牵线下,孟玉楼被说给了富豪西门庆。
西门庆看上孟玉楼,不是喜欢她这个人,主要是图她的钱。孟玉楼的丈夫死后,留下了一大笔财产:
南京拔步床有两张,四季衣服,妆花袍儿,插不下手去,也有四五只箱子。珠子箍儿,胡珠环子,金宝石头面,金镯银钏不消说。手里现银子,他也有上千两。好三绫布也有三二百筒。
而孟玉楼之所以会答应,一方面是看西门庆“状貌魁梧、性情潇洒”,被他的外表所吸引;另一方面是因为西门庆和媒婆诡称说,西门庆妻亡已久,想娶她入门,管理家事。
孟玉楼误以为西门庆娶自己过门是做正妻的,而等她真正进了门才知道,西门庆已经有了正房吴月娘,娶她是做第三房的。
而既然木已成舟,孟玉楼知道自己无力改变现实,她也不成天哭哭啼啼、哀哀怨怨,而是坦然享受着西门府锦衣玉食的生活,在众妻妾的争宠中,保持中等的地位,活得悠游自在。
02
在做了西门庆的小妾后,孟玉楼并不贪求与他的床笫之欢,只想过正常的夫妻生活。
第十一回,她和潘金莲在花园的亭子里下棋。西门庆走来,说:“好似一对儿粉头,也值百十两银子!”
孟玉楼听出了他的色心,立马就抽身往后走。后来,果然西门庆拉着潘金莲亲吻狎昵,而孟玉楼看不惯,以“吴月娘来找”为借口,轻巧把他们拆开了。
这说明,孟玉楼对于男女之事,不像潘金莲那么炽热,她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。大白天在公众场所跟男人亲热,她接受不了这尺度。
《金瓶梅》全书的性描写极多,而且较为露骨,然而每写到孟玉楼的时候,作者都轻描淡写地带过。
唯有一次,在七十五回,因为生了病,西门庆来看她,作者才比较详细地写了她与西门庆的房事。但却体现了她在两性问题上,不卑不亢的态度。
西门庆跟她做的时候,带着银托子,孟玉楼接受不了,说:“你怎么趁我三不知就带上了,还不快给我除下来。”后来,她又劝西门庆不要太用力了,她身体不舒服。
这说明,孟玉楼不是像潘金莲那些女人一样,一味迎合西门庆,作出媚态。她感到身体不适,就坚持拒绝,不管西门庆高不高兴,下次还会不会来她房里。
其实,男人这方面的要求过分,对女人的身体伤害是很大的。李瓶儿就是因为一味顺从西门庆,在经期行房,才得了妇科病,导致最后失血而死。
所以孟玉楼在这方面看得清醒,她既不拒绝与西门庆的欢爱,同时又在他面前保持了自尊。她的性态度,是正常而健康的。
03
西门庆家里有六房妻妾,外面还有无数的姘头。为了争夺他的宠爱,各个女人明争暗斗,矛盾冲突不断。
其中,潘金莲是最爱争风吃醋的。她心狠手辣,锋芒毕露,总是主动跟别的女人挑起战火。激打孙雪娥,害死宋蕙莲,陷害李瓶儿母子,跟吴月娘吵架,处处都是她在挑事。
而孟玉楼处世圆滑,说话做事滴水不漏,虽然有时候也会维护自己的利益,在背后推波助澜,借用潘金莲的力量打压敌人,但她没有跟任何人闹过矛盾,待谁都亲和友善。
比如在下人媳妇宋蕙莲争宠上位这件事上,孟玉楼也看不惯宋蕙莲轻佻张狂的样子,但她从不表现出来。只是为潘金莲传送情报,让潘金莲去对付。
还有西门庆偏宠李瓶儿,李瓶儿生孩子的时候,潘金莲嫉妒不过,拉着孟玉楼吐槽,是孟玉楼最先质疑说她的孩子是六月怀的。
李瓶儿在去年六月的时候还是蒋竹山的老婆,如果孩子是六月怀的,那就不是西门庆的。
孟玉楼说出这样的话来,分明也是眼红嫉妒。
潘金莲听了立马就响应,说出了她们心里共同的怨语,骂李瓶儿“一个后婚老婆,汉子不知见过了多少,也一两个月才坐胎,就认作是咱家孩子……”
然而,后来孟玉楼见她说话越来越露骨、狠辣,不着头脑,便只低着头弄裙带子,并不作声应答她。
这说明她很懂得分寸,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。她有质疑,有嫉妒,只是点到为止,不做出格的事。
而潘金莲泼辣阴狠,敢说敢做,不计后果,不但这次对李瓶儿咒咒骂骂,后来还设计把她的孩子谋害死了。
与潘金莲相比,孟玉楼善于收敛锋芒,明哲保身,还保留着做人最基本的善良。
关于孟玉楼的为人,有个卜龟婆子给孟玉楼算命时,说她:“你恼那个人也不知,喜欢那个人也不知,显不出来。”
也许有人会觉得这样深藏不露、心机深沉的人可怕,但其实心机只要不用于做坏事,那是一种高超的处世智慧。
而孟玉楼也正是因为这种明哲保身的作风,谨慎低调的言行,喜怒不形于色的心机,最后才得以在众芳芜秽,群艳凋零之后,全身而退。
04
在西门庆死后,孟玉楼守寡了一年多。
尽管此时的她已经是37岁高龄了,但她依然美丽自信,不想“耽搁了青春,辜负了年少”,在清明节外出上坟的时候,一眼就从人群中看中了“一表人才、风流博浪”的李衙内,决心第三次嫁人。
而这次,她的头脑更为清醒。当李衙内派官媒婆来说合的时候,她详细地打听清楚了李衙内的年纪,有无妻妾,籍贯何处,有官没官……
得知李衙内比她小6岁,一心倾慕于她,并且要娶她做正房时。孟玉楼毫不犹豫地挣脱了封建礼教的束缚,光明磊落地嫁给了自己的如意郎君。
孟玉楼既不像吴月娘那样只知道三从四德固守贞洁,也不像潘金莲、庞春梅她们那样放纵情欲不顾一切。
她尊重的只是自我欲求和价值,在合礼合法的范围内一而再、再而三地自择婚配,追求自己的幸福。
凭着这份独立自主,孟玉楼成为了全书结局最好的女人,最后与李衙内双宿双飞,过富足安乐的日子。
在她四十多岁的时候,还给李衙内生了一个孩子,满足于了多年以来对生育的渴望。
所以,拥有独立自主意识,处世通达,心智成熟清醒的女人才能获得他人的尊重,并且最终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。
《金瓶梅》里写了那么多在物欲、情欲中沉沦的女人,却单独塑造了孟玉楼这么一个美丽、独立,富有智慧的女性,其实是给茫茫欲海中沉浮的女人,指出了一条光明的道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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