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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惠敏(张惠敏)

2024.04.16 来源: 浏览:
张惠敏

大约是九十年代初的时候,我见到张惠敏,他刚刚从地里回来,脚下黑黑的泥巴都带进屋里来了,一进屋便忙三火四地把这些黑乎乎的东西跺掉,衣服裤子上还挂了好些个老苍子。

这时候,他已经是“无官一身轻”了,自己种着四十多垧开荒地。

“今年的豆子长得好,到手里的钱,没跑了!”他笑嘻嘻地对我说。

前一天晚上我到八五九农场,住在招待所里,招待所里没有几个人,我便与看门的老头闲聊天。当那老头知道我是报社的记者的时候,他对我说:“你应该看看张惠敏。”

“这是一个难得的好人,他被撤职离开八队的时候,全队老老少少三四百口子,眼泪汪汪地送他走了好几里路。”

“这么好的队长,怎么还能被撤职?”我不解地问。

“他倔呀!”

我决定一定要找到张惠敏,听听他自己是怎么说的。

开门见山,我问张惠敏,因为什么你被撤职的?

“啊啊,这简单。队里一直欠人家电业局的钱,没钱给。我偷着把场院里的两车黄豆卖了,还电业局电费了。”接着,就着“大板烧”和花生米与鲇鱼炖茄子,衬着我们俩通红的脸,他的话匣子便打开了,把八队里里外外十多年的故事全讲给了我。

第二天,我去了八队,就坐在一位老铁道兵家火热的炕头上,听着他给我找来的几个老职工给我讲张惠敏的故事。

张惠敏是佳木斯下乡到八五九农场的知青。

来的时候有一百二三十人,最后都回去了,就剩下他与葛百林。

那几年,上级领导号召办家庭农场,八队把地分了,拖拉机也分了,办了四十多个家庭农场。接着下来的几年,家庭农场多数挂账,队里亏损,农场决定再归大堆,把分的拖拉机都收回来了,重新按过去的老农场那一套管理。

八队先后换了五任队长,庄稼年年种,越种越亏损,队里穷得腿肚子上挂铜锣,丁当乱响了,最后连电费都交不起了。

这时候农场派张惠敏到八队当队长。

从下乡的时候算起,这时候张惠敏在八五九农场已经二十来年了,当拖拉机手、农业技术员、机务队长,生产队里那点活儿,早已经熟烂于心了。

张惠敏挨家挨户地走,看看各家的锅碗瓢盆,坐在炕头上唠嗑,倾听职工的想法。

最后他决定,再把散了架子的家庭农场办起来,地,还是得分下去。

但是种什么品种,怎么种,得听我的。

他私下里答应,照我说的办法种,亏了,算我的,挣了,归你们;不照我说的办法种,盈亏我不管。

百分之八九十的职工听了他的话,那年,老天爷也开眼,赶上个丰收年。五六年没见回头钱的八队,农家脸上见了笑模样。

生产队的账上,也有了零花钱。

第二年,张惠敏把队里的柴火垛、猪圈重新归置了一遍,搬到了屯子外面,屯子里新修整了道路,种了花,这小屯儿,清爽多了。

他还打算过年钱再多点的时候,把那几幢“弯着腰拄着棍披头散发掉眼泪”的老房子扒掉,盖两栋新房子,改善改善职工的住房环境。

就在这时候,电业局来催电费了。张惠敏一想,手里的那几个钱,不能乱花,就推托着说真的没钱,说过两年不行么?

没过几天,电业局发来通知了,说再不交电费,就拉闸。

正赶上秋后脱谷打场的节骨眼儿,那哪成?但是这时候也不好交钱呀,刚刚几天就有钱了?这不自己打自己的脸么。

于是便想了个变通的办法,把场院里的大豆装了两车,送到了电业局,说是用这个抵债。电业局的人也缺了点心眼儿,转身便把这两车豆子送到了粮库。电业局也不种地,哪来的豆子?没几天便叫农场领导知道了。

张惠敏说,我当时就少说了一句话,如果多嘱咐一句,豆子放几天后,找个机会再换钱,就没事了。

那几年,粮食价格是“双轨制”,私自往外卖比交粮库贵“不老少”。

于是农场规定,不许私自卖粮食,粮食上交都得给农场,交粮库,账进农场的大账,不许私自卖粮,特别是大豆,所以农场往外的大道上,都设着卡子。

这下子粘了包了,农场来了个工作组到八队,查账,查粮食。张惠敏弄的那点小玩闹,全漏馅了,这么的,这个队长就被撤职了。

张惠敏灰头土脸地打上行李,准备离开八队。

八队的老少爷们知道了,忽忽啦啦地全出来了,哭着喊着不让走。

不走不行啊,他坐着那台上海50前面走,后面哩哩啦啦地跟着老老小小一大溜。张惠敏说,都回去吧,这哪是送行呀,这么弄,好像给我送葬似的。

从此后,张惠敏把家搬到了乌苏里江边,自己开了四十多垧地,当了个“开发型家庭农场”的老板,他笑着对媳妇说,这回咱们当个正儿八经的“地主”。

那次从八五九回来后,我写了一份“内参”,向局里汇报了张惠敏的事儿。刘文举局长挺重视的,还专门在那份内参上写了批示,后来的结果如何,我却不知道了。

说这话的时候,还是20多年前的事儿呢,2004年的时候,我给北大荒博物馆收集展品,在八五九的大街上,还遇见了张惠敏,拉着手唠了好一阵子。

现在张惠敏也有七十多岁了,这几年过得好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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