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学三杰(看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“诸子百家”如何争鸣)
时势造英雄。在波澜壮阔的世界历史画卷里,往往社会的重大变革、时代的巨大变迁,会造就出一批政治、军事、教育、文学、艺术等多方面的人才。
开明盛世的前夜,正是国家百花齐放,百家争鸣的盛艳期。中国先秦时期的“百家争鸣”是中国最重要的一场思想变革,它对中华文明的发展,中华民族的形成有着重要作用,它奠定了中国之后一千余年远超西方繁荣的思想文化基础。欧洲14世纪开始的文艺复兴,则是一柄划破黑暗中世纪的长剑,它打破了教会神学的世界观,树立了科学民主的人文思想,促进了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,为近代欧洲领先世界创造了先决条件。
当一个腐朽的制度不再适应时代的发展,它面临的不是改革就是淘汰。
公元前200多年,享国800余年的周王朝,仿佛一个将行就木的老人,在风雨飘摇中岌岌可危。此时积弱的周王室已经控制不住日益壮大的诸侯,宗法制与分封制的弊端日渐显露出来。而后,随着秦孝公的商鞅变法,奴隶制度开始瓦解。没有了周天子的统领,诸侯之间纷争不断,大家都对“天下共主”的位置虎视眈眈。在诸侯们为了改革变法求贤若渴,被压制了几百年的思想文化如同雨后春笋般林立起来,百家争鸣的场面由此打开。先秦诸子们向诸侯兜售其思想主张,希望自己的主张得以实践。其思想有进步革新,如法家;有保守复礼,如儒家;也有希望社会退步的,如道家。他们有的代表旧贵族利益,有的代表新贵族利益,尽管参差不齐,却促进了文化的发展和社会的变革。
时隔1600多年,欧洲大陆上再次上演了一出“百家争鸣”的大戏。14世纪的欧洲,神权超越君权,教皇统治下的社会黑暗愚昧,“人”的权力被最大程度地限制。西方的人文主义者们打着复兴古罗马、希腊文化的旗号进行以人权反神权,以科学反蒙昧的思想运动,发展、发现新的文化和技术。这个时代出现的政治、军事、教育、文学、艺术等多领域的杰出代表,他们著书立派,对后世欧洲的影响不亚于中国先秦时期的诸子对中国后世的影响。
①军政先驱:“法家”+“兵家”马基雅维利的帝王心术学和战争技艺
我们提到文艺复兴的代表人物,总免不了想起“文学三杰”和“艺术三杰”。其实文艺复兴,不仅仅是复兴“文艺”,而是欧洲整个思想政治的大变革。文艺复兴期间出现了不少军政大家,意大利佛罗伦萨的马基雅维利便是其中的代表人物。马基雅维利是政治家、军事家、哲学家、外交家。他的政治学著作有《君主论》、《论李维》,军事著作《战争的技艺》。他的代表作《君主论》开创了西方君主权谋帝王心术的先河,尽管在它在问世后曾经遭到过来自各方的批判,可最终它被欧洲诸多君主奉为治国经典。
这是一本完全为稳固君权而写的书,其主张可以说是为达君主统治不择手段,所以它也被看作是马基雅维利对美第奇家族的投诚书。《君主论》在西方政治思想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,他用人文主义的理性思维来分析政治,摆脱了中世纪神学与道德伦理的束缚,以权利作为法的基础,以法作为治国的基础。马基雅维利这些政治理论像极了先秦诸子的法家思想,法家是诸子百家最为务实的一个学派,这一点与《君主论》的思想核心,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极其相似。
“有良好的军队才有良好的法律,军队和法律是权力的基础。”马基雅维利认为一个国家是否有能力自己组织的军队,决战疆场,是衡量一个君主国实力的重要指标。《战争的技艺》这本书,是他军事思想的浓缩精华。后世西方不少伟大的军事家,包括拿破仑 ,都受到过它的影响。和拿破仑同时代的军事理论家卡尔·冯·克劳塞维茨,在他的《战争论》中常常可以看到马基雅维利的影子,他本人也曾称赞马基雅维利“对军事的判断很有道理”。费利克斯.吉尔伯特的《马基雅维利:战争艺术的复兴》一书中指出,马基雅维利洞察到了战争和兵法的基本问题,这对后世兵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。有意思的是,《战争的技艺》第一个中译本名字就是《兵法》,“兵法”也是先秦兵家思想著作的统称。
②教育先驱:创办人文主义学校,全面发展素质教育的维多里诺
文艺复兴时期的教育家们在复兴古代文化科学的口号下,从神学中解放了文学、艺术、哲学、史学、政治学和自然科学,他们强烈要求用人文主义的教育来取代经院主义的教育。
教育领域先驱代表当属维多里诺。他兴办教育,桃李满天下可和儒家三千弟子的孔子相媲美。维多里诺提倡身心兼顾,德智并重,发展儿童个性与培养社会责任感相结合的教育。学生必须上体育课,并进行军事训练。他们学习骑马、射箭、击剑、角力、游泳及各种游戏,同时也学习数学、天文、历史及自然科学。他废除中世纪学校的呆读死记,要求学生自觉学习,独立创造。
他创办了一所宫廷学校,称“欢乐之家”。在中世纪的欧洲,学校是教会和封建王朝统治人民的工具,背诵《圣经》信仰上帝是教育的主要目的,而人的发展,知识的学习被忽视了。而这所“欢乐之家”学校采用的是新的教育方法,因此也被称为是人文主义学校的发源地。
另一位代表性人物是伊拉斯谟,他主张学习古典文化,因材施教,讽刺经院式教育,反对死记硬背,主张学习自然科学。他曾在法国、英格兰、意大利、瑞士和比利时学习和教书,花费毕生精力用于促进不同文化、不同语言的人与人之间的相互理解。后世的欧洲高等教育领域的一个合作性的学生交流项目“伊拉斯谟”项目以及“伊拉斯谟——世界”奖学金,都是为了纪念他而设立的。
③文学三杰:但丁、彼特拉克、薄伽丘
文艺复兴最著名的就是“文学三杰”和“艺术三杰”。文学三杰指的是但丁、彼特拉克和薄伽丘。
但丁是中古到文艺复兴的过渡时期最具有代表性的作家,恩格斯称他“是中世纪的最后一位诗人,同时又是新世纪的最初一位诗人。”他的代表作《神曲》采用中世纪文学特有的幻游形式,以自己为主人公,假想他在地府游历的所见所闻。在这部长达一万四千余行的史诗中,但丁坚决反对中世纪的蒙昧主义,表达了执着地追求真理的思想,对欧洲后世的诗歌创作有极其深远的影响。
彼得拉克是意大利学者、诗人和早期的人文主义者,被认为是人文主义之父。他以十四行诗著称于世,并将其推到一个完美的境地,发展成为一种新诗体,即“彼特拉克体”。这种诗体被后来的乔叟、莎士比亚等著名文学家和诗人所模仿,为欧洲诗歌的发展开辟了新的道路。他的诗多是赞颂祖国,号召和平与统一,揭露教会的腐化。后世人尊他为“诗圣”。
乔万尼·薄伽丘,其代表作《十日谈》批判宗教守旧思想,主张“幸福在人间”,被视为文艺复兴的宣言。薄伽丘是位才华横溢,勤勉多产的作家。他既以短篇小说、传奇小说蜚声文坛,又擅长写作叙事诗、牧歌、十四行诗,在学术著述上也成就卓著。1348年,意大利佛罗伦萨瘟疫流行,10名男女在乡村一所别墅里避难。他们商定每人每天讲一个优秀动听的故事,以此来愉快地度过一天中最难熬的时光,他们一共讲了10天,合计100故事,这些故事收集成集子就叫《十日谈》。《十日谈》批判了天主教会的黑暗和罪恶,暴露和鞭挞封建贵族的堕落和腐败,谴责禁欲主义,赞美爱情,深刻地体现了人文主义思想。
④艺术三杰
艺术三杰,指的是达芬奇、拉斐尔、米开朗琪罗。达芬奇睿智深沉如哲人,米开朗基罗激情澎湃又桀骜不羁,拉斐尔恬静优雅秉承精致主义。以意大利为起始,他们用画笔作为武器,不仅淋漓尽致地揭露了当时社会的封建腐朽,也为后人留下一幅幅脍炙人口的巨作。
达芬奇的传世名作《蒙娜丽莎》我们都不陌生。不同于充满深邃智慧之美的达芬奇的艺术,米开朗琪罗的作品以力量和气势见长,具有一种雄浑壮伟的英雄精神。他的代表作雕像《大卫》,极具男性阳刚和力量之美。
拉斐尔的一生创作了大量的圣母像,其中比较有名的有《圣母的婚礼》、《带金莺的圣母》、《草地上的圣母》、《花园中的圣母》等。他的一系列圣母画像,以母性的温情和青春健美来体现人文主义思想。
无论是达芬奇素描中对女性细致线条的勾勒,还是米开朗基罗雕塑中那健美的人体比例,亦或是拉斐尔油画里所展现的柔和色彩,这些艺术手法运用到画中所想表达的都是他们对关于社会、关于人性的思考。
⑤科学先驱:天文地理大发现——伽利略哥伦布
1590年,伽利略在比萨斜塔上做了“两个铁球同时落地”的著名试验,从此推翻了亚里士多德“物体下落速度和重量成比例”的学说,纠正了这个持续了2000年之久的错误结论。1609年,伽利略创制了天文望远镜,并用来观测天体。他发现月球表面凹凸不平,木星有四个卫星,太阳黑子和太阳的自转,金星、木星的盈亏现象以及银河由无数恒星组成等天文现象。他用实验证实了哥白尼的“地动说”,彻底否定了统治千余年的亚里士多德和托勒密的“天动说”,这些发现开辟了天文学的新时代。为了纪念伽利略的功绩,人们把木卫一、二、三和四命名为伽利略卫星。
哥伦布的航海揭开地理大发现的序幕,同时再一次证明“地圆说”的正确性,而地理大发现也促进了文艺复兴。随着地理大发现的到来,西欧各国的工商业蓬勃发展,文艺复兴也在16世纪从意大利扩散到整个西欧。从那以后,西方终于走出了中世纪的黑暗,开始以不可阻挡之势崛起,并在之后的几个世纪中领先世界。
⑥文理全才、工作狂人:达芬奇
达芬奇绝不仅仅只是个画家,他更是一个牛逼轰轰的科学家。中国先秦诸子百家很多都“身兼数职”,同时是思想家、政治家、文学家、哲学家等等,文艺复兴时期的这些名人们也一样。像马基雅维利,他既是政治军,也是文学家,史学家,甚至他在戏剧方面也有涉猎。但说到全才,就不得不提到达芬奇。
达芬奇为了掌握人体解剖知识,从解剖学入手,研究了人体各部分的构造。他最先采用蜡来表现人脑的内部结构,也是设想用玻璃和陶瓷制作心脏和眼睛的第一人。达芬奇重新发现了液体压力的概念,提出了连通器原理。由于着迷飞行现象,达芬奇作了鸟类飞行的详细研究,同时策划了数部飞行机器,包括了以4个人力运作的直升机以及轻型滑翔翼。他留下的笔记中还包含了数种军事机械的设计,像机关枪、人力或以马拉动的武装坦克车、子母弹、军用降落伞、含呼吸软管以猪皮制成的潜水装等等。
涉猎如此广泛的达芬奇,是个十足的工作狂人,为了提高工作效率。他甚至创造了定时短期睡眠延时工作法。这一方法是通过对睡与不睡的硬性规律性调节来提高时间利用率,即每工作4小时睡15分钟,从而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工作。
达芬奇在绘画、音乐、建筑、数学、几何学、解剖学、生理学、动物学、植物学、天文学、气象学、地质学、地理学、物理学、光学、力学、发明、土木工程等领域都有显著的成就。他全部的科研成果保存在他的手稿中,大约有15000页,爱因斯坦认为,达芬奇的科研成果如果在当时就发表的话,科技可以提前半个世纪。现代学者称他为“文艺复兴时期最完美的代表”,是人类历史上少有的全才。
先秦时期诸子百家,能和达芬奇一般文理兼通的,恐怕也只有墨子一人。墨子不但是伟大的思想家,还是伟大的科学家、政治家、军事家、逻辑学家、制造专家、社会活动家。
他的著作《墨子》一书中,部分篇章阐述了兵法。“墨子兵法”与《孙子兵法》,一守一攻,并称为轴心文明时代世界古代军事指挥艺术之“双峰”。他在中国逻辑史上第一次提出了辩、类、故等逻辑概念,他的墨辩与印度因明学、古希腊逻辑学并称世界三大逻辑学之源。他的木工技术不输于鲁班,谙熟各种兵器、机械和机关的制造。同时,墨子还在数学几何、物理力学等方面有建树。
这二人学识之全,思想的领先,被很多人质疑是“穿越到那个时代的人”。
毛泽东说过:“一定时期的思想文化是一定时期社会政治和经济的必然反映。”而思想文化的繁荣,必然也会推动政治经济的发展。特殊的社会环境下,诞生了东西方不同时代“百家争鸣”的盛况,这一盛况下的思想、政治、军事、教育、文学、艺术多领域的创新和变革,也开创了更加灿烂辉煌的后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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